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罂粟及记忆

•参加笔友活动的第三次任务，对方给出关键词，我来写微小说。

蓝色｜琴｜面具｜冷静

Cold是个你一看到她就会惊叹名不副实的姑娘，她似乎也习惯了人们的讶异，总是会拨弄柑橘色卷发，吐一下打了舌环的小舌。

人们说Miss Cold很受欢迎。比柑橘还要热烈的笑容，俘获一颗心只要对视7秒——真是个可怕的孩子。即使是心里是平稳如镜的湖泊，被她热烈的眼睛盯住，还是会掀起惊涛骇浪、势不可挡——从此就夜夜祈求她出现在你的梦中吧。

是夜，她套了件黑色风衣出现在大街上。像是美丽的暗夜精灵，游荡在都市中。钢琴的声音悄悄散开，Cold顿住脚步——是《蓝色多瑙河》。她抿唇东张西望了一会，迈开脚步向马路对面走去，留下一串叮叮咚咚的脚步声，和着琴声碎在车流间。

琴声渐近，她驻足在一家酒吧前。夜色未浓，酒吧里冷冷清清，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酒保模样的人在钢琴前弹奏，店里只有一两对客人在光线昏黄的角落里低声交谈。

琴声戛然而止，那位演奏者突然转过头来，Cold的心一阵狂跳：射灯正照在他头顶，透过羊毛一样微长的卷发给俊秀的面庞打上阴影。桃花似的两辦唇勾起绝妙的弧度——让人觉得热情而不轻浮，他的眼里映着灯光，像盛着美酒倒映星点。

“小姐请进。”招呼着他站起身来向吧台里侧走去，“技术不好，让客人见笑了。”

Cold回了神，应声踏进店门。进门以后才注意到店内的地板是一种奇异的材质，仿若泛着蓝光的大海。“海上钢琴师”，她忽然想到这部电影，和一位故友一起看的最后一部电影。就是在剧终的那一刻，故人说——想让她当酒吧的老板娘……可是后来呢？

Cold记不起了，也不愿回想。

她进店了。似乎被什么困扰着，她晃晃悠悠迈开小步，过了很久才走到跟前。地板显出蓝色的光，衬得她仿佛是游离在记忆之海里的旅人。

刚一在吧台坐下，她又习惯性拨弄着头发：“一杯金汤力。”我取出一个冰过的海波杯，抬头向她确认：“基酒用HENDRICK’S吗？“

她忽然笑了，魅人的眼睛直勾勾盯住我——“想要灌醉我吗？“

我不由顿住伸向酒柜的手。也许是因为那双眼睛太过妩媚，我鬼使神差地点点头。她旋即仰起头放声大笑，柑橘色的波浪卷发随之热烈地跃动。纤纤细指也举了起来，和着笑声在吧台上起起落落，奏出声响。

待她终于喘过气来，肆恣地勾起红唇，前倾身子对我说：“那还是来杯mojito吧。”我低下头，不敢再去看她撩人的眼，她用很低的声音拽拽地补充：“我不会随随便便就喝醉的。“

天色渐晓，客人们跌跌撞撞出了店门。我又擦拭一遍吧台——借着酒劲，她会有一个甜美的梦吧，然后醒来把这些真情假意统统忘却。

我关上店门，在无灯的角落里划开手机锁屏，壁纸正是那位柑橘色女孩。

我新建一篇备忘录——

”你又被我弹的《蓝色多瑙河》吸引而来……可是你从来都认不出我是谁。

今天你试图撩我又戒备着的样子很可爱，让我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情景。

遗憾的是，再也不能对你倾吐爱语，再也不能让你摘下热情的面具。你亦察觉不了我应酬里焚烧的心。

一个人开酒吧很累，但……我就是想把那个位置一直空着。

说不定吧，也许有一天我能再次用如火的热烈爱语拥抱面具下脆弱又冷酷的你。”

海马体真是说不清的东西。你有我们共同度过的所有甜蜜时光的记忆，可是在你脑海里我似乎成为一个远去的概念，无论我如何逆流划行，也来不到你心底。

这家店我还想开下去。也许有一天会厌倦，厌倦你逞着青春年华水性杨花，厌倦你眉眼勾人花叶不沾身，厌倦你像对待猎物那样冷静又心机地撩拨我，而我的苦苦挣扎永远入不了你眼底。但在那以前，我还是你石榴裙下的臣子，在你的如丝眉眼里溃不成军。我还想等着，装作不认识你，小心翼翼布下陷阱请你来店里。

你冷漠地在吧台外啜饮，海波杯上留下鲜红无情的唇印。我眼目无波地在吧台内擦拭，把每一个你用过的杯子悄悄排成一列锁在柜底。

“我们互爱如罂粟及记忆，

我们睡去像酒在螺壳里，

像海，在月亮的血的光线中。“

是保罗策兰的《花冠》，每次为你调酒，我都在心底悄悄重复的诗句。

我是头脑冷静的罂粟holic。清醒着甘愿坠入你的迷网。

注：xxxholic：英文派生词的一种，指xxx上瘾者。如workaholic，工作狂。